一个父亲(qin)的谋划，一群孩子的自我证明,曹军,洗车,中(zhong)心

△李纪政是(shi)一名唐氏综合征(zheng)患者

创始人曹军是(shi)这群喜憨儿(er)的老板，也是(shi)其中(zhong)一位员工曹洲溥(bu)的父亲(qin)。

2002年，已在商界闯出一番天地的曹军当了父亲(qin)，然(ran)而，喜悦并未(wei)维持(chi)多久，儿(er)子7个月大时，目光和行为的异常引(yin)起夫妻俩的注意。最终(zhong)，他(ta)的孩子被诊断(duan)为发育迟缓。

“我以前养(yang)成的习(xi)惯是(shi)睡前不敢喝水(shui)”，曹军说，十几年时间里，他(ta)最害怕半(ban)夜醒来去洗手间，回来就再也睡不着。夜深人静时，他(ta)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：我们以后不在了，孩子怎么办？

△喜憨儿(er)洗车中(zhong)心创始人曹军

为照顾儿(er)子，曹军的妻子辞去了工作。夫妻俩带着孩子做康复、读特殊学校(xiao)。孩子13岁前，他(ta)们总还心存幻(huan)想，早早干预治疗，儿(er)子应该会越来越好吧？直到孩子和同龄人差距(ju)越来越大，曹军不得不面对现实。孩子得有份(fen)工作，但这样的孩子能做什么？

调(diao)研、论证，这是(shi)曹军熟悉的流(liu)程。不同的是(shi)，这次创业，是(shi)为了孩子。他(ta)奔走于国内外，只要有与喜憨儿(er)相关的项(xiang)目，就去看看别人是(shi)怎么做的。曹军心里清楚(chu)这群孩子们的优势和劣势——优势在于大运动，劣势是(shi)精细运动。反复比较之下，曹军认定了“洗车”项(xiang)目。

△喜憨儿(er)洗车中(zhong)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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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，曹军与几位喜憨儿(er)家(jia)长在政府支持(chi)下，众筹成立了喜憨儿(er)洗车中(zhong)心。开业之初，媒体的争相报道带来一波(bo)客(ke)流(liu)，但很快，阵痛期就来了。问题很明显：喜憨儿(er)们洗不干净车。

怎么才算干净？智力水(shui)平只有7岁的喜憨儿(er)们不能理解(jie)“干净”这个抽(chou)象的词汇。最难的时候，店快办不下去，有人建议(yi)曹军，发动募捐吧。但他(ta)非常清楚(chu)不能这么做，一旦向社会卖惨、伸手，就会永远走这条路，而问题依然(ran)在。再难也不要伸手！这是(shi)曹军的坚持(chi)。

最终(zhong)，曹军做出一块与一般汽车大小近似的白板。白板上画出十八宫格，他(ta)指导喜憨儿(er)在一个方格里来回反复擦拭5到10遍，不留死角，形成肌肉记忆。

△曹军培训喜憨儿(er)用的白板

洗一辆车，5人一组。每一组喜憨儿(er)，心智障碍有轻度、中(zhong)度到重度，实现“分工协作，优势互补”。

喜憨儿(er)群体里，轻度的孩子占比很小，而重度的孩子几乎无法完成洗车任务，如何让他(ta)们不被抛下？曹军让轻度的孩子多做一点，中(zhong)度的孩子少做一点，重度的孩子哪怕只擦一个轮胎、倒一个垃(la)圾也可以。“他(ta)们有个优点，没(mei)有我们普通(tong)人这种想法，‘我干得多、你干得少，我为什么跟你拿一样的工资？’”曹军说。

△喜憨儿(er)们分工协作洗车

“死心眼”“一根筋”，喜憨儿(er)们普遍的缺点在洗车过程中(zhong)变成了优势。这些孩子年复一年、不厌其烦地做着同样的事，却没(mei)有烦的时候，这样的精神头感染着曹军。

尽管洗一台车需要20到30分钟，至少喜憨儿(er)洗车小组的清洁(jie)水(shui)平达到了市场要求(qiu)，店里的客(ke)流(liu)量渐渐走上正(zheng)轨，其中(zhong)相当一部分是(shi)回头客(ke)。

03

曹军对孩子们的期望，不止于洗车。

喜憨儿(er)洗车中(zhong)心的墙面上随处(chu)可见这样的标语：早晨见面问声好、起立椅(yi)子摆整齐、物品用完要归位，不抠(kou)鼻子、不啃指甲、头发整齐、衣服干净……每天清晨上岗前，喜憨儿(er)们都要高声朗读一遍。

△张贴在洗车中(zhong)心墙面的标语

其中(zhong)有一张标语，赫然(ran)写着：《中(zhong)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盗窃(qie)罪量刑标准。“顾客(ke)车里面可能放置贵重物品、现金。喜欢能不能揣口袋里？这是(shi)绝(jue)对不能碰的底线。”

曹军是(shi)老板，也是(shi)爸爸。

△曹军的儿(er)子曹洲溥(bu)

现在，洗车中(zhong)心员工每月能拿到2360元工资。每个发工资的日(ri)子，喜憨儿(er)们总会互相请喝饮料(liao)，这是(shi)他(ta)们共享的成就感。

8年多来，曹军和其他(ta)喜憨儿(er)家(jia)长们的收获还有很多：从(cong)尿(niao)裤子到学会上厕(ce)所，从(cong)家(jia)人接送到独自坐地铁上下班，从(cong)不爱与人交流(liu)到热(re)情(qing)打招呼……这些喜憨儿(er)们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蜕(tui)变。

店内一块电子屏，记录着开业至今(jin)，喜憨儿(er)们完成的洗车数：102941辆。“这些特殊孩子，没(mei)有跟社会去伸手讨饭(fan)，而是(shi)跟普通(tong)人一样，十几个孩子用双手洗了10万辆车！”曹军形容他(ta)的孩子们，“了不起”。

开店至今(jin)，他(ta)最自豪(hao)的时刻是(shi)有顾客(ke)和他(ta)们讨价还价，他(ta)知道在顾客(ke)眼里，“你们的服务挺好的，跟旁边那(na)家(jia)洗车店没(mei)什么区别”。

这一家(jia)喜憨儿(er)洗车中(zhong)心，已经复制到全国许多地方。曹军提供免费的培训，如今(jin)，从(cong)黑龙江、新疆，到上海、浙江，喜憨儿(er)洗车中(zhong)心开了39家(jia)。

喜憨儿(er)们可以靠(kao)洗车过一辈子吗(ma)？说到未(wei)来，曹军心中(zhong)规划着一个喜憨儿(er)家(jia)庭接力、守望相助的社区样板。要建这个样板，还有太多事情(qing)要做，但至少，现在他(ta)睡前敢喝水(shui)了。

△曹军和喜憨儿(er)们

孩子们用自己的双手证明自己的价值，这是(shi)曹军给喜憨儿(er)们反复的鼓励：“你们给顾客(ke)提供一次干净满意的洗车服务，顾客(ke)给你们的45元是(shi)你们应得的，不是(shi)别人施舍给你的。你可以挺直腰(yao)杆接过来。”

来之不易的尊严和价值，被喜憨儿(er)父母们视(shi)为珍(zhen)宝。曹军坚信，只有劳动才能体现价值，才能赢得别人真正(zheng)的尊重。如今(jin)他(ta)敢说，他(ta)的孩子能做好一件事，再也不是(shi)一个负担。

为曹军爸爸点赞

监制丨高岩

策划丨沈(shen)静文 章成霞 冯会玲

记者丨朱敏

来源：中(zhong)央广电总台中(zhong)国之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