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西问·汉学家丨“汉字叔叔”理查德(de)·西尔斯：横撇竖捺间(jian)的中式之美,中国,文化(hua),节气

汉字字源网(wang)首页。图源：该网(wang)站截图

在西尔斯眼里，每一个汉字就像不同的画作。在无数方(fang)块字中，蕴藏着中式之美。

“有的汉字经过长期发(fa)展(zhan)没有太多变化(hua)，有的汉字经过了几(ji)十种演变后成了现在的模(mo)样。”西尔斯介绍，从甲骨到青铜，从竹帛(bo)到书册，汉字形体总以对称平衡的姿态与载体对应，也成就了汉字美学。而它们所(suo)呈现的视觉元(yuan)素不仅随时间(jian)发(fa)生变化(hua)，也在“以形表(biao)意”的路上突破着。

西尔斯以“龙(long)”字为(wei)例，“龙(long)字最早见于甲骨文，其中的龙(long)字为(wei)巨口蛇(she)身之状，头顶着一个似刀状器的符号。对比凤字的演变，他发(fa)现，似刀状器的符号很像甲骨文中的王字。”

从象形符号中走来的“龙(long)”在《尔雅翼(yi)》有载：“角似鹿、头似驼、眼似兔、项似蛇(she)、腹似蜃、鳞似鱼、爪似鹰、掌似虎、耳似牛(niu)。”

“很多汉字的形成还与龙(long)字有关，比如(ru)庞、宠、珑等(deng)。”在西尔斯看来，无论是龙(long)年伊始“C位”出道的“龙(long)行龘(dá)龘(dá)”，还是人(ren)们形容(rong)美好事(shi)物常用的“龙(long)凤呈祥”“龙(long)腾虎跃”“龙(long)马精神”，都是对“龙(long)”这一中国文化(hua)元(yuan)素的崇敬(jing)和创造性运用。

如(ru)今，汉字字源网(wang)已对所(suo)有人(ren)开源、商用免费。西尔斯希望(wang)这种开放(fang)的生态，不仅将汉字之美从几(ji)千年前的龟甲搬上电子屏幕，让更多汉字爱好者的追求落到实处，还可以让更多伙伴随时查看方(fang)块字的“前世今生”，并由此绵延万里。

汉字背后的文化(hua)“谷”事(shi)

古老的汉字见证着中华民族的文化(hua)传统和智慧。

西尔斯说，蕴含中华民族“农耕”基因的“谷”字，便是重要代表(biao)。

在汉字字源网(wang)的输入框里敲入“谷”，包括“甲骨文的字”“说文解字的篆体字”“六书通的字”“金文的字”在内，共(gong)计22个字形，揭开了“谷”字的前世今生。

汉字字源网(wang)中“谷”的查询结(jie)果。图源：该网(wang)站截图

“谷”最早见于甲骨文，其中的“谷”字是“水”的变形，表(biao)示涧水从山坡两侧向下淌。与“口”结(jie)合，表(biao)示涧水通道。金文、篆文皆承续甲骨文字形。在万年中国的时光里，“谷”的含义始终与山岭间(jian)涧水汇集的洼地相(xiang)关。

西尔斯认为(wei)，谷雨(yu)是个“充满文化(hua)”的节气。2010年，联合国将当年的谷雨(yu)日(ri)(4月20日(ri))定为(wei)联合国中文日(ri)，以纪念“中华文字始祖”仓颉(jia)的贡献。

“谷雨(yu)”中的“谷”与“穀”相(xiang)联。西尔斯介绍，作为(wei)农作物的“穀”产于河谷，古人(ren)借“谷”代替(ti)同音的“榖”，“穀(谷)雨(yu)”取“雨(yu)生百谷”之意。

“‘穀(谷)雨(yu)’背后蕴藏着中国节气文化(hua)。”西尔斯解释(shi)道，作为(wei)二十四节气的第六个节气，谷雨(yu)是春季最后一个节气。中国古人(ren)依据太阳在黄道上的运行位置，结(jie)合气候、物候演变规律，在长期劳动实践中，创造出了二十四节气。

他重点区分了“节气”中的“节”与“气”的概念。

“‘節’是月初，‘氣’(或称中气)是月终。每个月中第一个节气被称为(wei)节，第二个称为(wei)气。”西尔斯说，古时的二十四节气是由12“节”和12“气”组成的。后来，人(ren)们将“节气”和“中气”统称为(wei)节气。

如(ru)今谷雨(yu)已至，暮春启夏，天地间(jian)一片柳绿花(hua)红。西尔斯表(biao)示，“谷雨(yu)”作为(wei)中国标识性文化(hua)符号，将促进更多人(ren)对中国节气文化(hua)、汉字文化(hua)的认知。伴随联合国中文日(ri)的普及，中国文化(hua)影响力也将逐渐扩大。

字里行间(jian)诠释(shi)“情”与“家”

从普罗大众到学界泰斗(dou)，汉字的存在让这位来自美国的学者结(jie)识了众多挚友。中国翻译界泰斗(dou)许渊冲就是其中一位。

许渊冲精通中、英、法三国语言。西尔斯会中文、英文与俄文。因为(wei)许渊冲，外(wai)国人(ren)了解了李白、柳宗元(yuan)和李清照。西尔斯希望(wang)因为(wei)自己，更多人(ren)能走近(jin)高度凝(ning)练的汉字，打破中文世界和欧美国家的精神隔阂。

2021年6月17日(ri)，收到翻译家许渊冲先生逝世消息时。西尔斯在从南京开往北京的火车上，写下给许老的悼词(ci)：

“离世”的意思是离开生活(huo)的世界。世界的“世”其实来源于繁体字“枼(ye)(yè)”的上半部(bu)分，表(biao)示树上的叶子。而“世”的古字形就像是叶子的形态，树叶在春天发(fa)芽，在秋(qiu)天或是冬天凋零，因此在春天时发(fa)出的新叶就代表(biao)着生命。这就是世字的来源。但(dan)是不幸的是，我们有一天总要离开这个世界。

“中国有句老话叫‘落叶归根’。”西尔斯提到，汉字的意义不局限(xian)于表(biao)音表(biao)意、叙事(shi)言志(zhi)，还为(wei)大家指向了精神与灵魂的归处。

在中国文化(hua)传统中，家庭制度的正常运作对于国家、社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
西尔斯观察到，在中文世界里，“国”与“家”常联系在一起，“人(ren)”与“家”也常联系在一起。人(ren)们在与彼此的交流中得到启发(fa)，在与彼此相(xiang)处中得到寄托。

正所(suo)谓：择一事(shi)，爱一城，终一生。谈及未来，这位将自己生命近(jin)三分之二时光都留(liu)在中国大地上的美国老者说：“哪怕我的生命只剩(sheng)下365天，也会全部(bu)献给汉字。”(完)

受访者简(jian)介：

理查德(de)·西尔斯(Richard Sears)

理查德(de)·西尔斯(Richard Sears)，中文名斯睿德(de)，美国人(ren)，出生于1950年，汉字研究学者，“汉字字源”网(wang)站的创办者。他用了20年时间(jian)整理了甲骨文、金文、小篆等(deng)的字形并发(fa)布到网(wang)上。全球的汉字学习者只要输入汉字，就可以查看相(xiang)应的字形。因此，西尔斯被人(ren)们亲切地称为(wei)“汉字叔叔”。